觀察與痛楚

幾年前,被IM調整走路與站立的姿勢,現在每每起身、走路、步行、呼吸,都希望自己盡可能做到觀察自己這件事情;同樣的,也觀察人群。可能觀察到人與人群的習性、觀點上的偏誤(人之常情)或者說各性格面,當然更多是包含我自己的。

仔細去感覺每一步伐,腿部肌肉在支撐身體重量時所感覺到的緊繃、張力,呼吸氣時胸腔的鼓脹、放鬆,肌肉的鼓起、筋、骨、肉和表面包覆的皮膚與脂肪層的相互摩擦、凸顯,每一個行動裡面其實都一清二楚。細部調整需細微如髮、大錯誤需大刀闊斧即時改正,忙得不可開交。一做錯事情,其實身體提醒著我:今天背部痠痛?某塊有拉扯與緊繃感?腳踝痠痛、有拉扯感的痛楚?膝蓋某處痠痛?一切毫不留情,直接反應。

做為第二篇文章,其實存了不少草稿,難以決定何者將正式地、必須地,被撰寫出來。然而哪怕如此,我仍覺得寫著一點、算是一點吧!努力留下點甚麼生活的思索,手札,如題所示。
前陣子在思索一些問題,例如,什麼是無法解決的思想難題?「無法解決的思想難題」被怎麼預設著?



「伊凡的眼光要比這遠大些。伊凡不會為了幾萬盧布受誘惑。伊凡追求的不是金錢,不是安靜。他也許是在尋求苦難。」
「這又是什麼怪念頭?唉,你們……真是貴族!」
「米沙,你知道他的心靈亂。他的腦子著了迷。他有重大的思想問題沒能解決。他是不需要百萬傢俬而需要解決思想問題的那種人。」
「阿遼沙,你是個文抄公,你說的是長老的話。這是伊凡給你們出的謎語!」拉基金懷著顯然的惡意大聲說。他甚至變了臉色,嘴角也扭歪了。「而且是一個愚蠢的謎語,犯不上去猜。動一動腦筋就可以明白。他的文章既可笑又荒唐。剛才聽到他那段愚蠢的學說了嗎:『既沒有靈魂不死,就沒有道德,一切都可以做。』——順便說一說,你記不記得?你的哥哥米欽卡還大聲說:『我要記住!』——這是一個誘惑人的學說,為混蛋們預備的……我罵起人來,這很不好,……不是為混蛋們預備的,是給一般裝腔作勢的學究、懷著『無法解決的思想難題』的人們預備的。他是一個誇誇其談的人,全部論點只是:『一方面不能不承認,另一方面又不能不自行意識到!』他的整個學說是卑鄙的!人類自己會找到力量,為了美德而生活,即使並不信仰靈魂不死也無妨!在愛自由,愛平等,友善之中可以找到它……

(......)

「啊,是的,我忘了她是你的親戚。……」
「親戚?格魯申卡是我的親戚?」拉基金忽然叫起來,臉漲得通紅,「你發瘋了麼?神經有毛病吧!」
「怎麼?難道不是親戚麼?我聽人說是這樣的……」
「你會從哪兒聽說這樣的事?哼,你們這些卡拉馬佐夫家的先生們,自己誇耀是家世久遠的大貴族,可是你父親卻跑來跑去在人家飯桌旁當小丑,求人家恩賜,在廚房裡找碗飯吃。就算我只是牧師的兒子,在你們貴族面前連草芥也不如,但是不必這樣快樂而又放肆地侮辱我吧。我也有名譽,阿歷克賽-費多羅維奇。我不可能是格魯申卡的親戚,一個娼妓的親戚,請你明白這一點!」

(......)

他完全意識到自己有相當的能力,但由於自視過高,把這種能力神經質地誇大了。他確切知道自己將做出某種事業,但使十分愛他的阿遼沙感到痛苦的是他的好友拉基金並不誠實,卻又自己毫無自知之明,相反地,還因為自知不會偷竊桌上的錢,就完全肯定自己是最最誠實的人。在這一點上,不但阿遼沙,就是世上任何人也無能為力。
--《卡拉馬佐夫兄弟》

最可怕的事情是,在誠實面對自己這件事情上,可怕的是當你意識到問題時,若有任何一絲一點「欣喜自己誠實」這件事情,立刻就落入了陷阱,然而,這或許是信念不堅的太太的延伸命題。

我不欣喜自己誠實這件事,然而,這個命題的持續延伸,仍然對我而言是個迎頭痛擊。

車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