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塑

這篇記事的開始,橫跨許久,從2016到2020,或許更久、或許更早就已有醞釀,但感覺自己少了點從容,書寫;可能邊寫到一段我的情緒又超過書寫、可能勇氣被「嘗試想要否認自己的錯誤」吞沒,以上等等原因造成書寫進度的延宕。唯一的差別在於,現在的我能夠比較不害怕去面對自己;我試著用幾首歌或電影帶過這些心情。



《Everyone》、《山丘》
大學時期,曾覺得自己與他人世界之中存在著一段如煙霧般的距離;出於我能力上無法理解他人,遇到的他人,我嘗試以自己的價值觀去看待。我做了許多錯事,許多人的經過對我當時而言無傷大雅,畢竟我曾以虛假面對人群,並認為關係的深淺只停留於某個程度。更甚著,哪怕我不認同你,我也不跟你說,而以其他的如「嫉妒」、「羨慕」、「對於不理解,自己的自卑所產生的批評與憤怒」等情緒去面對對方;錯誤地說了許多無意義的話,出於困惑、出於未經思考、出於欺騙、出於自我懷疑。

漸漸地去回想、在重複犯錯中,試著辨認自己、原諒自己的侷限。
有時想著:我還來得及嗎?我還來得及在這一生做點甚麼嗎?還是這樣日復一日的,每天多做一點甚麼,然後日子這樣過下去?
我能夠做到甚麼?

「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/僥倖匯成河 然後我倆各自一端/望著大河彎彎 終於敢放膽
嘻皮笑臉 面對 人生的難
也許我們從未成熟/還沒能曉得 就快要老了/儘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
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/無知地索求 羞恥於求救/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個山丘」




好久不見》、不如不見》、《我們》
然而,在我曾經的幻想、以為自己做得到,我可以綜合地去愛,愛人類、愛他們身上的傷痕、愛那些因為族群被歧視或不平等的人們、愛他們的個性與他們自己的偏見,給予他們關懷;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那些都是我自己幻想,我沒有這些能力,我更需要我自己,我也並不了解我自己。
我擁有偏見、刻板印象、歧視,更多需要感到被愛的是我自己,而不是我想像中能夠給予的「他人」,我更沒有能力負責與給出承諾。

從錯誤到現在,我曾想像著,在甚麼情況下,會與你們再遇見?
我們會怎麼相見?
我該如何說出道歉......事情將會怎麼變化或不變?對你們最好的,到底是見還是不見?
那些不安與疑竇,在我心中長出了草原。

「我最大的遺憾  是你的遺憾 與我有關/沒有句點 已經很完美了/何必誤會故事沒說完/還能做什麼呢  
我連傷感 都是 奢侈的/我一想念 你就那麼近/但終究 你都不能  陪我到 回不去的 遠方/
原來我很快樂  只是不願承認/在我懷疑 世界時  你給過我 答案」

「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/我會帶著笑臉 揮手寒暄 和你 坐著聊聊天 
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
不再去說從前 只是寒喧 對你說一句/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」

終於有一天,我見到了你們,意外地。
由於過度突然,我帶著還沒準備好的心情,在對方還沒看到我/或是有看到我但低下頭沒看到之前,全身顫抖地轉身快步離開。
我問自己,甚麼才叫做準備好?但肯定不是此刻,因為這個此刻不應該被我這樣匆忙對待。
如果再見你們--我希望是出於意願上的,我們願意相見。我既想見你們,又擔憂著見面。

事件後至今,我依然感到我身上有些難以碰觸的稜角,邊角崎嶇不平,連我自己都選擇忽略不碰。那些未待承認的情感、那些消逝的緣分、那些我曾期待再出現的角落榮景,像個季節的尾聲,而我努力向著台上叫著Encore、我嘗試延長。



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》、下雨的夜晚
如朋友的默契,是電影聚固定的碰面,是同個視覺文本的觀點互換交流、是來自對於原著的熟悉程度的暗中較量,或是若無,也可以坦然認識新的觀點、了解原著的設定與走向,這樣交談的充實感;
也是當對方說些能夠企及、能被解讀的語言時,一個微笑或吐槽;
是一起大笑,是一起讀文本,是一起在角落裡讀著紅樓夢,讀著我在高中最沮喪的時候,看著覺得感覺可以有所寄懷的文本;
是讀著文本,因為被吐槽沒讀透的自我懷疑與惶恐;是讀著文本,到理解文本的過程。
如此許多。

為了消除某些_,而做了A事情;為了達成某些_,而做了B事情;正如為了選擇保護自己而說謊、試圖獲得而「形容」自己。我漸漸習慣,使用形容詞去描述自己和他人,但發現需要告訴自己「停止」,嘗試(困難且不輕鬆地)瞭解他人。
當我發現某些事情困擾著我許久,以至於我需要明言跟自己說「停止」,take it and leave,接受這樣的自己。
奇怪的是,某些心結卻從某些幼時的動漫、或是drama所緩解;我需要「停止」某些意念思緒,或掙脫或解除那些無法再做處理與交代的事情。
告訴不平、告訴嫉妒、告訴傷心、告訴痛苦:「那些發生了、我當時是這樣做的、我想那是我所選擇做的、我有(那時候認為重要的)理由」,無論是否合理,但已經過去了。


學習停止,學習收拾,收拾情緒、收拾飄散的意念、收拾回憶;想到再幾年,我就離剛上大學的自己已隔十年,有時候看著過去貼文的自己,覺得自己截然不同,現在的自己保留了某些部分,而有些已不一樣。
每個經歷刻在身上,雕塑成現在的我。我保留了某些自己,嘗試希望讓某些自己改變。

車で